关闭

举报

  • 提交
    首页 > 身边的事 > 正文
    购物车
    0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信息发布者:麻耀林
    2018-04-14 20:11:16   转载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李孝贤

    6小时前1评论

    关注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村庄一角

    超级截屏_20180414_194601.png

    “石井子”是一个村名,从这村子的名字看,那里肯定有石头、有水井,村里石头确实有,而且很多,多的你走路时脚下都踩着石头,但并没有一眼井,也没有自流水,不知道这个名字是咋取得,村民及牲畜的饮水全靠那些先辈们深挖的水窖,水窖家家都有,水来自于雨水集流,每逢天下雨村民们便拿着铁锹在水窖周围铲出一条条细细地水沟沟,将雨水引导于水窖内,若雨天旱水窖小的人家水就不够吃了,只能在亲戚或邻舍家借水吃,水窖的水冬天并不结冰,显得干净一点,到了夏季揭开水窖盖子水面上便漂浮着很多不知名儿的虫子和草根之类的浮物,更是我们这些乡下人常见的那些羊粪蛋蛋,漂浮在水面好似一只只跳动黑色的眼睛在看着你,那些还活着的虫子在水面上挣扎着,运气好的能爬在一截草干上也许还能多活几天。“石井子”的水不好吃,见过这样水这样景且眼细的人恐怕宁可渴死都不会吃,但就这样的水我确在那里吃了三年,而且吃得津津有味儿,因为“石井子”的面粉好吃,那是”红秃头“的砂地麦子磨的面粉,是真正的绿色农产品,农家几乎天天吃饭都有“饧面拉条子”或“手擀面”,嚼到嘴里有一股香香的勾人食欲的味道,将窖水那种一股久馊的气味淹没的无影无踪,我想“石井子”这个村名亦可能是村民们盼望在这个满是石头的村子里能掘一眼井的缘故吧!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水窖

    超级截屏_20180414_194659.png

    十八年前,笔者任职甘肃省古浪县新堡乡党委副书记,在这个乡工作了三年。该乡距古浪县城106公里,东边与甘肃景泰县毗邻,南边与天祝县接壤,北边与古浪县裴家营镇相连,全乡面积524.4平方公里,相当于一个“新加坡”大,该乡是一个典型的“双业”(农业牧业)乡,石井子村是我的蹲点村之一,坐落在该乡东北边,距乡镇府约十几公里的山坳里,四面是起伏连绵的毛毛山,土地广袤,其实严格意义上说,它不是“土地”,而是“砂地”,砂地里大多是垂头大小的石子儿,石子下面是细细地砂砾,农民称为“砂地”,砂地有大有小,大的一块地有二三十亩,十亩一下的算是小地,那些坡坡沟沟里到处是砂地,因为靠天吃饭,祖祖辈辈生活在那里的农民,因地适宜,得到了从“砂里产粮”的传统农业种植经验,故而从人民公社到包产到户,村民的压砂扩翻砂地从来没有停止过,砂地的特点一是保湿气,只要天下雨后,石子可以遮住阳光对农作物的暴晒和水分的蒸发,二是下种后遇到雨水充分时节,种子可以分叉,一粒种子能分几株枝干,粮食产量大,按照农民的说法“只要雨水好捞一年,粮食可吃三四年”,因此不管种植什么作物都不能保收,三是砂砾中富含多种氨基酸和硒、锌、钙、钾等对人体健康有益的微量元素。砂地里种植的是一种叫“红秃头”的麦子,其面粉吃起来筋道可口,备受周边地区人们的青睐,其次还有西瓜、葫芦等,那西瓜按照现在的说法就是的的确确是“硒砂瓜”,又甜又沙,含糖、硒量高,是当地的特色农产品,由于地理、交通条件的约束,农产品流通慢,故而不能形成规模性的种植,农户种植也是自给自足,主要是为了“倒茬”。而大面积的毛毛山、草原植被丰富又给发展散养牛羊创造了天赐的良机,村民们家家户户都养殖羊、牛,养牛羊给村民们带来了一些经济收入,但农民离脱贫致富还相差甚远,而我们乡镇干部一年四季的重点任务就是“刮宫引产、催粮要款”,其次就是利用农闲之时动员农户“以工代赈”修路、劳务输出等等,那时通往村里的路全是石子路,骑上摩托车癫得浑身上下颤抖,屁股根本坐不稳,几乎是站在摩托车上行走,全村八十多户人家分在三处居住,在那里我蹲点三年后被调往其它乡镇,想不到时隔十八年“精准脱贫”让我又回到了这个久别而“人想路不想”的村子,近年来,村里人有的通过自谋生路搬迁至新疆等地生活,大部分在“易地搬迁政策”下,已在黄花滩移民点搬迁居住,农民祖祖辈辈忘不了耕作,地是农民赖以生存的根本,这不,春耕季节,村民们又开始返回原居地耕作那些曾经养了几辈子人的砂地......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砂地

    超级截屏_20180414_200016.png

    由于农户大都回老家种地,清明节前为了落实“一户一策”“精准脱贫计划”,我们一行五人乘车前往石井子村,从古浪县城出发,途径大靖、横梁、干城等乡镇,新修的柏油路宽敞平整,从上午9点出发,3个多小时后到达了该村。出发前我们知道农民们肯定很忙,没时间给我们做饭,我们便自带午餐:每人两个饼子,因我患有糖尿病,临到村时觉得有低血糖现象,便将自己的那份午餐吃了,没料到村文书知道我们要来,将地理忙活的妻子早早地叫来,给我们准备了午饭,刚落座不久文书妻子就招呼我们吃饭,一看是红秃头臊子面,我闻着那久违的饭香味就是不敢吃,因为再吃血糖会升高,为了消除眼馋口馋的食欲,我立刻走出文书家,走出门外再一次细看这个久别村子的概貌,感受着曾经吹过自己脸庞的风,听一听那些熟悉的犬吠鸡鸣,人喊马叫的声音,眼前的山还是十八年前的山,那些满山的砂地里村民们开着四轮拖拉机正在播种,过去木耧种田的“呱哒呱嗒”的耧蛋声已变成了拖拉机“哒哒哒”的声音,而整个村子已面目全非,残垣断壁,只剩下那些原来村民们最羡慕的几处“拔廊坊”还气势轩昂地坐落在那里,目视着那个太阳升起的方向,但显得孤单寂寞,原来的那些水窖在政府的“母亲工程”中都变成了水泥窖,水窖修建已有数年也显得破旧,铁质的盖子上略有锈迹,打碾场上的秸秆堆的馒头似得,但秸秆垛也被风雨洗刷得披上了一层灰黑色的皮肤,失去了原有的光泽,曾经那些生人没进村就能听见此起彼伏的狂吠且凶猛的狗一个也不见了,村里到处跑的是那些见人就跑,猫儿般大小的小狗,连几声像样的“吠”声都没有,况且很多小狗已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浪者,因为主人搬迁了,新居住地的房子里又不能养狗,主人们都将它们留在老家,让其自生自灭吧,但一个都没死,而且都活蹦乱跳,不知道它们吃的啥喝的啥......

    下午我们走进了我所联系的村民张宝山家,他中等个儿,人很朴实敦厚,50岁的年龄却显得过于苍老,脸上写满了沧桑,妻子常年生病吃药,他家属于贫困户,自达出生在这里他和其他人一样,父母先让他迈进小学的门槛,就算读不了大书也能脱个盲,张宝山和村里大多数孩子一样,读完小学便辍学接过了父亲手中的牧羊鞭,赶着一群羊在满山跑,那群羊是父亲的希望,也是全家养家糊口惟一经济来源,就这样羊群年年发展,年年变多变少,一茬接一茬,张宝山也从一个年轻后生变成了一个半拉子老汉,一家人奋斗了几十年,总算是盖了五间像模像样的“拔廊坊”,我们进屋后,他妻子好客,赶紧打开冰箱取出冷藏的“火鏊子”,拿出后放在案板上切成小块,然后端在茶几上一个劲儿地嚷着我们吃,这种烧成的馍馍我们叫“火鏊子”,那是将发面和好,经过几次的揉面或掺点鸡蛋、清油,然后放在一种叫“鏊鏊子”的器皿中,将柴草点燃后埋在火堆里,经一小时左右馍馍便熟了,经过这种程序烧的馍馍吃起来香软可口,此时我也不再推托主动拿起一块吃了起来,边吃边聊起了张宝山去年的收入和目前面对的困难,如何争取2020年脱贫的问题,同时根据他家的实际情况与他商量制定脱贫计划。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笔者和联系户主张宝山


    去年由于易地搬迁,张宝山将自养的36只羊全部卖了,羊价好他一下子收入了几万元,前一段时期我去了他家在黄花移民点的新居,新修的移民住房漂亮宽敞,布局合理,他妻子打扫着院里卫生,说已请了人准备近期装潢房子,这次他说房子的顶棚已装好,由于种田其余事田种了在干。老张说由于妻子长年生病,自己年岁也大了,外出打工也没人要了,只有操起老本行,搬下去后继续养羊,但面临的困难是没有资金,而圈养又没技术,羊养好了两口子明年就能脱贫。我说这些问题你放心好了,到时政府一定会组织你参加养殖技术培训,协助解决贷款,有啥事我不在时给我打电话,我细心地在“一户一策”表上填写着他的脱贫计划,他逐字逐句地看后满意地签了字,那“张宝山”三个字写得那么认真自信,这种自信来自于政府政策扶持的力度,来自于对帮扶干部的信任,更是来自于自己对生活的信念。

    从张宝山家出了门,我们紧接着走进了一位姓徐的老人家里,老汉一只手拿着一把切菜刀,那刀锈得简直是一件“文物”,他见了我们就说:“不准你们拆我的房子,我们还要在这里住......”话刚说完,他的老伴躬着腰从一间破旧的房中走出,边关门边说:“拆房子不行,我们老两口不搬,就在这里到老死为止......”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徐老汉

    超级截屏_20180414_200106.png

    他那老伴衣服褴褛,肮脏不堪,但说话头脑清楚一点儿不乱,我们说:我们不是拆你房子来的。她才放心了,这时徐老汉打开了话匣子,给我们说开了他的家事,一个儿子领着媳妇孙子在景泰连打工带供孙子们上学,家里只有他老俩口,他今年78岁了,老伴也75岁了,搬到哪里就这老样子,还不如在老家待着......。我说:您老俩口都这么大年龄了,能干动活啊,他说:我还精神着呢,你看我把这菜刀磨一磨,准备到了夏天,拔草剁草还喂猪呢......,院子里的房屋还是六七十年代修建的,看样子已数年没添过一砖一瓦。此时让我想到的是留守老人的生活确实是个老大难,像徐老汉这种情况的家庭很多,居住在这种环境和条件下,一个儿子不去打工如何生活?孩子不读书不行,不管老人居住何处,下一步解决这种留守老人生活问题必然会摆在各级政府的议事日程。而老俩口这种外在的、邋遢的生活情景,是山区农村老人长时期在贫困生活中的陋习,并不是老人没有像样的衣服穿,这种外在的“邋遢”折射出了这一代人生活的习俗,也是贫困山区农民长期抗争及克服贫穷、缺水、恶劣环境等客观因素和困难的烙印。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徐老太

    超级截屏_20180414_200206.png

    古老的“石井子”村即将消失,那些吆喝牲畜带着沧桑的山里号子也会沉淀于大山深处,溶于大山腹地,静静地听着四季的风雨雷电,忍受着雪霜的侵袭,看着日月轮回的岁月!而一个崭新的“石井子”村已经诞生,但愿村民们在新的环境下脱贫致富,生活的幸福、安康!我相信,贫困将会永远留在那个遥远的大山中,埋在那些鹅卵石的下面,忽然我似乎醒悟到那些先辈们所取“石井子”村名,是留给后代们为埋葬贫困而掘的希冀之井!埋葬贫困不需要黄土的填埋,而是需要艰苦奋斗的生活信念,坚韧不拔、吃苦耐劳的精神!

    重返“石井子”--下乡散记

    移民新居超级截屏_20180414_200228.png

    打赏捐赠
    1
    !我要举报这篇文章
    村民评论
    廖敏辉2018-04-19

    最后出现的两位老人我管他们叫干爷干奶奶!每年祭祖回老家都去看他们,可惜今年没去。愿两位老人安好吧!!!

    回复

    声明 本文由村网通注册会员上传并发布,村网通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村网通立场。本文如涉及侵权请及时联系我们,我们将在24小时内予以删除!